2018/2/19

(7)秋2 後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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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7)秋2 後夜祭



今日,是振翅學園一年一度的文化祭。在兩個禮拜前,還是和一般沒有兩樣的學校,經過學生們的巧手裝扮後,在兩個禮拜後的今天成為多采多姿、五彩繽紛的校園。新聞社的社員在校內來回奔走著,進行校刊的文化祭特輯訪談及拍攝工作;學生會成員亦盡責地維持校內秩序。

來參加文化祭的遊客一如往常的多,學生們也一如往常地努力招攬客人,希望能在總結算時拿下第一名。文化系社團也在此時拿出全副精神,擺出最棒的成果給參觀者。

獨立於文化祭競賽之外的項目,即是傳統演出項目的學園演劇。本年度的戲劇,改編自俄國劇作家契可夫的『海鷗』。原作是描述在鄉下地區裡,藉由愛、恨等感情引領劇中人物分分合合,表達出理想與現實、精神與物質之間的衝突,並且反映俄國出該時代下,中產階級的苦悶與無奈。為了符合高中演劇,稍微把原作較為陰暗的地方改編過,雖然基調仍屬沉重。

偌大的體育館中座無虛席,帶著憂傷的樂曲在場中環繞,戲劇正上演著,且已到了接近末盤之處;燈光集中在舞台中央的兩人身上。外型纖細而充滿藝術家氣息的青年,以及,看似他情人的女性。

選擇向演員之路邁進,決心向青年道別的女性,正表情沉痛地說出道別的話語。

「那麼愛將朝向何方?對妳的這份愛意又將如何是好?」青年顯然無法接受女性的說辭。

「若愛僅止於此,那將多麼無趣。但才能即非如此,只能拚命前行。別了,我所愛的人啊,我除了演員之路外已經無法──。」

「妳等等。」青年一轉之前帶著淒涼疑惑的語氣,這句話有帶著些強勢的口吻截斷了女性的話頭。

「咦?」她顯然沒想到青年會開口,露出愕然的表情。

青年壓低聲音,像是在壓抑心裡的怒火:「若是道路前方只有障礙,那該如何是好?被才能所拋棄,亦無其他可謀生之技能,無法前進也無退路可行。只追求自身才能,妳明白那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嗎?」

「這……。」女性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夠了,妳走吧。」

「親愛的……。」

青年哀傷地說道:「永別了,我所愛的人啊。我們的道路,是從何時開始產生如此分歧呢?」

女性哀傷地朝青年送去最後一瞥,隨後像是要切斷所有不捨般,迅速跑離了舞台。



戲劇終了,全體演員全部到台前一同謝幕。

此時台下像是大夢初醒般響起了掌聲,先是零星的掌聲,接著掌聲像是漣漪一般向外擴散,最終叫好聲震撼了體育館的屋頂;放下布幕後,全部工作人員便互道辛苦了。

宮野紗音在布幕放下後終於能夠放鬆心情,擔當女主角的重責大任總算可以放下。說到底當初為什麼要找身為二年級的來擔任三年級學園演劇的女主角她根本想不通,雖然以往不是沒有前例。幸好沒有辜負學長姐們的期待,紗音心想。

想起剛才差點腦中空白的突發事件,她有些擔心,還沒卸妝及換掉戲服,便決定轉身去找在舞台上突然做出改變的那個人。

看見設樂後,紗音朝他快步走去,原本還在跟他說話的工作人員們,不知為何草草結束了話題,向她說聲辛苦了後便去和其他人說話。

她先丟出打招呼的話語:「學長,辛苦了。」

「啊啊,終於結束了。妳不快點把衣服換掉去準備晚點的表演嗎?」

「沒關係,我跟他們約一個小時候見,離開始表演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準備;到時候學長也要來看喔!」

設樂笑道:「我會記得去看妳在台上彈錯音的驚慌表情的。」

「這是祐一向學校掙取來的演出機會,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就失敗,再加上就算彈錯也會繼續彈下去!」紗音不滿地做出反論。

「哈哈,妳剛才不就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嗎?」

「那還不是因為學長臨時改台詞……話說回來,學長等等要做什麼?」她不打算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問為什麼剛設樂會突然改變台詞,她認為學長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才會這麼做,於是很快地變換話題。

設樂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微蹙:「紺野說等等學生會會舉辦慰勞茶會,叫我過去露個臉。雖然不怎麼想去,但我也不想在校園裡半路被人攔下來,還是勉為其難去一下吧。」

回想起去年文化祭上出現了不少自稱是設樂粉絲俱樂部成員的外校人士進到校園裡,大多是女性,最後甚至差點展開搶人作戰的驚險事蹟,紗音還心有餘悸,畢竟那時她也差點被牽連進去。幸好那時候被會長拜託當警備人員的櫻井琥一碰巧來到現場,才免去一場混戰。剛才在台上時,她也在台下看到了幾張去年就見過的面孔,今年還是衝著設樂前來的吧。

雖說設樂嘴巴總是十分直接,可對方並不是光靠難聽的話語就會被嚇退的對象;想必對方現在已經摩拳擦掌,準備要在半路攔住他了吧。也難怪他的眉間都擠出了皺紋。

思及此,紗音再度打從心底誠懇說道:「學長,真的是辛苦你了。」

設樂沒再說些什麼,但明顯是和她想到相同的情況,臉色並不好看。

就在紗音打算繼續說話時,旁邊的聲音截斷了她的聲音:「啊,好險好險,幸好都還沒把戲服換下來。」

兩名同學在後台門口開心大喊著,是新聞社的社員,專門為取材戲劇結束後的感言而來;他們不管是在主角決定前後,以及排練時都前來參觀拍照過,和劇組們多少培養出了一點感情。負責宣傳的學長姐走過去和對方說話後,回頭向全體演出人員喊道:「大家,麻煩再過來集合──!」

設樂不自覺嘆氣出聲:「麻煩的事又來了……。」

紗音指著向門口集合的人們說:「別這麼說嘛,吶學長,一起過去吧?」

「啊啊。」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輕笑:學長雖然總是說著麻煩麻煩,最後還是會好好完成別人交代的工作或者是請求,就是嘴巴上不肯饒人。

在設樂接受訪問時,紗音便坐在一旁跟其他學長姐們閒聊,聊些八卦,最常被問的還是她晚些時候的演出。

祐一申請到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演出時間,雖然舞台尚只有針對校園內部,對她來說也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可以在舞台上以樂手的身份立足。比起演出戲劇時的戰戰兢兢,能夠毫無顧忌地演奏、演唱讓紗音心中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喔!這個笑容真是太棒了!」快門聲音響起;不知何時,對設樂的訪問已經結束,新聞社的兩名社員來到紗音旁邊。

「欸?」

她還沒反應過來,其中一名社員便接話:「那麼宮野,說說看妳對這次戲劇的感想吧。」

紗音在腦中組織語言片刻後,便說出一開始想推辭的迷惘不安,以及後來受到很多人的幫助及開導,慢慢對這齣戲劇有興趣後終於下定決心,不管好或不好,都要盡全力飾演『妮娜』這個角色;由於還有樂團演出的事要準備,這段時間大概是她到目前為止行程最緊湊的日子,也算是到目前為止收獲最多的日子。

雖然像是官方說法,但確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感受。還有一句話是只在她心裡迴響的:而且,那個人也在這裡。她因為有那個人一起努力,原本應該感到辛苦、曾經有過爭執的排練過程,也變成全都是愉快的回憶。

當向所有人取材完畢,便是全體照相時間。先是拍了幾張正經的照片,再來是一些搞怪照片,想當然爾設樂不可能跟風,明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除了普通的照片外,頂多再拍了張獨照,以及幾張合照便拒絕再拍;理由當然是他累了。

「設樂學長,真的再一張就好。宮野,麻煩過來一下。」

紗音聽見呼喚聲,拎著裙擺走了過來。

「怎麼了嗎?」

「我們還沒拍到單獨男女主角的合照,兩位站一起笑一個吧?」負責攝影的同學臉上堆滿了笑容,作勢要設樂及紗音站近一些。

由於平常假日兩人就會約出去到處晃晃,設樂很自然對紗音伸出手,後者亦毫無感覺地握住;反倒是新聞社的人有些吃驚地對看一眼,但看到兩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站定後,又莫名其妙覺得只是自己想太多。

舉起相機,他大聲說道:「好,兩個人看鏡頭這邊,cheese!」



等到紗音將戲服換成團服時,已經是離她和團員約定前的五分鐘。她匆匆忙忙向所有劇組成員說再見後,急忙趕往音樂室,幫忙將等會要用的樂器器材搬到大禮堂。這次祐一和其他團員能夠借到大禮堂,說實在她還蠻驚訝的,而且還是作為後夜祭的表演,申請到足足一個小時。

殊不知那是她親愛的哥哥在私底下把她賣……不,和學生會達成協議,說服紗音接下這次學園演劇女主角的關係。

紗音將自己的琴盒、音箱及效果器拿到後台,並將吉他從琴盒中拿出。她愛憐地看著二年來的夥伴;她拿出調音器做音準確認,同時輕聲祈禱等下的演出不要出錯。和團員們認識並一起練習已經超過兩年,都是從國中以來所認識,志同道合的同伴,到了高中亦一同創建了輕音同好會,默契自然沒話說。

去年的短暫演出時本已經引起許多人的興趣,但是他們並沒有藉此招攬新血,反而是要那些想要加入社團的學生自己去成立熱音社。有些人拿這件事去問他們,但不管是誰被問到,都會笑著回答說:「我們只是想要個,在學校中也能夠好好練習的場所而已。」

現在輕音同好會跟熱音社是以交流型態保持良好關係。

「喂,那個音,還是稍微高了點。」

聽見熟悉的聲音,紗音猛然抬起頭:「啊咧,學長?不是說玉緒學長請你過去慰勞茶會一趟嗎?怎麼會在這裡?」

在原本是禁止非表演人員進入的後台,卻沒有人阻止設樂進來,其他團員和來幫忙的人似乎不怎麼驚訝他來訪,自顧將樂器放定位,然後閒聊著等會的表演,偶爾偷瞄向紗音兩人。

「還沒進去前就看到有人在埋伏,就叫劇組的那些傢伙幫我找個理由沒去。現在校園哪裡都不安全,就只好過來這邊了。」前半段的理由的確合理,後半段就明顯有問題;旁邊其他人忍住吐嘈設樂的衝動,將全神貫注在搬動樂器及試音、背譜上。

紗音照著設樂說的,將弦鬆開一點點,再撥了一次弦。

「啊啊,這樣就準了。」

「學長,以前你好像也這樣幫我調過音。」

「是啊,我也還記得。那時候聲音真是糟糕至極,就算想不去聽也會自動刺進耳朵來;為了所有人的耳朵著想,只好幫妳聽音準。」

「唉,學長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饒人呢。」

「我是在稱讚妳,聽不出來嗎?」

紗音無奈地反問道:「這算是稱讚嗎?」

「當然是,妳就老實的接受吧。」

她盯著設樂許久,意圖在他臉上找到任何可以攻破的點;當然失敗了。

此時,其中一名來幫忙的工作人員高聲說道:「距離開演還剩下三十分鐘──!外面坐位開始有人入座囉,東西都搬好了吧?」

其他團員回應的聲音,傳入紗音耳中。她不自覺心跳加速起來。

發現她又開始緊張,設樂苦笑:「妳冷靜點,跟剛才演戲時一樣吧?」

「這麼說也是沒錯啦,不過還是第一次能在大家面前做這麼久的演出,還是會覺得緊張嘛。」

「那不過是想太多而已,妳就專心想著等下要演出的曲子。」

「啊,這是有經驗的人所給的建議嗎?」

設樂聞言停頓了二秒,回道:「算是。」

正當紗音還想說些什麼,工作人員的聲音再度響起:「開演前二分鐘──!該站定位了!」

將吉他揹帶套過脖子,紗音在出場前,朝設樂不安地問道:「……吶,學長會一直待在這裡嗎?」

「你們出場後我會在台下,要是真的出錯,結束後我會毫不留情的嘲笑妳喔。去吧,他們在等妳了。」他的話語中,藏了兩個人都還沒發現的寵溺。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回應:「嗯!」

紗音快步走到舞台上站定位,早先演戲前的緊張感復燃,她感到呼吸有點急促。

他們安靜地站著,紗音和祐一都閉上眼睛,等待告知節目開始的鈴聲。

隨著鈴聲作響,布幕跟著拉起,大禮堂裡的柔和的暈黃燈光首先熄滅,隨即強烈的白光照亮了舞台上方。團員已經各自就位,紗音睜開雙眼,在表演開始前環視台下,找到設樂所在後安下心來,也意外發現好幾個認識的人都在台下,包括紺野玉緒。她深呼吸,靜待祐一的信號。

祐一一動,眾人互視一眼,同時點頭。

兩把吉他同時以Pick刷過指板,G和弦低沉的聲音打破禮堂的寧靜,作為宣告舞台開演的訊息。紗音所有的緊張感,都化為對音樂的專注力。

接著鼓聲便響起。

觀眾席迅速被熱烈的氣氛席捲,隨著音樂打著節拍或是搖擺著。

祐一這次的選曲,是以早期的搖滾歌曲和現代搖滾的混合,有比較激烈的,當然也有抒情的歌曲。熟悉的、經典的旋律,國外的,或是國內的樂團。除了之外,也加入了他們的自創曲,中間還安排了個人獨奏及競奏的部分,以Queen的We Will Rock You當作開場,接著是Linkin park的What I’ve done,倒數第二首是AEROSMITH的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最後是Bon Jovi的Never Say Goodbye。

旋律如同瀑布一般在他們手下傾瀉而出,且無收勢。

在曲子與曲子之間,不管是吉他與吉他,或是貝斯與吉他間的競奏,聲音都激昂到讓人心跳加速,人像是隨著樂音被拋高拋低;以樂聲將樂聲堆疊上去之時,全場觀眾像是被捲入了音樂間的戰爭。時而單音,時而和弦;聲音互相追趕著,有時像是互不相讓地彼此爭奪主控,有時又像是在支持著對方;當吉他或貝斯快要不受控制時,鼓聲又會適時將它們拉回來。就像團員之間的關係,既是彼此競爭,也是彼此支持成長。

直衝雲霄的音樂聲,是他們靈魂的嘶吼,隱藏了他們往上邁進的決意;直接震撼到觀眾的內心。一個小時間,旋律幾乎毫不間斷的往前行進;觀眾們的聲音不斷催促著旋律行進,他們幾乎來不及喘氣,雙手便自動讓樂器發出下一個音。

祐一和紗音的歌聲和樂聲一同,將在場的觀眾情緒推向更高峰,場中的空氣彷彿到達燃點一般。在台上的人也更加激烈地將他們對音樂的執著,以樂聲傳達出去。

隨著旋律推演,越來越多觀眾湧入大禮堂,最後連走道上也站滿了人。

後夜祭的前奏曲,才剛開始。



刷下最後一個音後三秒,暈黃的燈光便重新在禮堂內亮起,為了清場,舞台上的燈便暗了,布幕也跟著放下。

指尖還殘留著琴弦的振動,滿足感充滿了紗音全身。她連自己早已全身是汗了都沒有發覺,剛才她並不是刻意背著歌詞,而是順著旋律,自然而然便脫口而出。一個小時在眨眼之間便已結束,當她回過神來,表演已經進行到最後一首歌,台下的觀眾也在不知不覺中全體站立、歡呼著。

作為後夜祭開場的表演項目,紗音他們成功聚集人潮,將一整天熱烈的氣氛延續下來。音樂聲終結之時,觀眾席傳來的安可聲不絕於耳,淹没了整個禮堂。

她笑著接受掌聲,然後發現其他團員臉上都是一樣的笑容。她望向台下,接觸到設樂的目光。設樂雖不像大多數人尖叫著,臉上一樣帶著笑意,眼角的線條也比平常柔和得多。

由於還有後面其他申請表演的社團或團體要出場,紗音他們便快速將樂器搬回後台,讓下個節目能如期開始。熱舞社的人在出場前還向他們說「剛才的表演很棒」。

沒多久,設樂跟紺野也來到了後台。紗音一看到他們,就很開心地迎上去:「學長學長,你們覺得剛才怎麼樣?」

「辛苦了,很棒的表演喔。雖然我不懂這方面的東西,不過也覺得很棒呢。」紺野帶著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說道。

設樂則說:「嘛,也不能說不好。從歌曲裡面感受到了你們的熱情……大概是這樣吧。」

「嗯!謝謝學長你們都來聽了。」

「那,我先回去準備待會的營火了,等等設樂你們也一起過來操場這邊吧。」紺野向其他在後台的人打過招呼後,便和其他學生會成員先行離去。

祐一此時過來拍了拍紗音的肩膀:「妳把樂器收好後就可以去逛校園了,等營火結束後再到校門口集合,我會幫妳拿過去,家裡已經準備好果汁慶祝了。」

「欸?那你們呢?」

「我還有點事,待會再見吧。」祐一沒有細說,很快便回到其他團員那邊說起話來。

紗音想著哥哥大概已經將腦筋動到下一次演出機會,也沒有多問,一邊跟設樂閒聊一邊收著樂器。然後她請設樂在原地等一下,出去將團服換回了制服。

「那學長,我們走吧。」紗音向設樂說道,「今天我們都還沒一起逛學校吧?」

「除了這裡以外的活動差不多都結束了,還有什麼可以逛的?」

「中庭那邊還亮著呢,還有等一下的營火呀。走吧?」

向其他人道別後,兩人便離開了禮堂。到達中庭時,發現也有不少人在這邊散步,或是坐在椅子上閒聊著。燈飾掛在教室外圍,使得校園的夜晚呈現和平時完全不同的風情。

去年,他們也這樣一起看過。想到明年的設樂就不再是振翅學園的學生,紗音心裡隱隱刺痛;她還不想面對設樂就快要畢業的現實,但,也對他未來要做什麼有著興趣。不過現在她最想知道的,還是為什麼在演戲時他突然改變台詞,看起來還帶著怒意。

「吶,學長。」

「幹麻?」

「為什麼,在演戲時會突然改台詞了呢?」

「……我一直對那個劇本很有意見,一直在說什麼才能才能的,尤其是妳那段台詞最讓我厭煩。」

「那也提早一點告訴我嘛,這樣才有時間想新台詞呀。」嘆口氣,紗音回答。

「這是在練習妳的臨場反應,上台時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沒想到妳竟然就傻住了,哈哈。」

「學長就是愛欺負人……。」

「不過,看完你們今天的表演……我也該下定決心了。」

紗音問道:「怎麼了嗎?」

設樂沒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說:「沒什麼。妳不是說想看營火嗎?操場那邊似乎開始生火了,有光。」

「啊,真的耶,跳舞的音樂也開始了。」

紗音拉著設樂快步穿過校舍長廊,到達了操場。還聽得見學生會成員們在營火邊的說話聲,大禮堂那邊的節目已經結束,裡頭的人逐漸聚集到營火旁邊。

伴隨著柴火劈啪聲,火焰直竄向天際。為期一天的文化祭以營火做為句點,紗音幾乎是到剛剛,才得到了喘息的時間;從早上準備戲劇、下午演戲完還有後夜祭的演出等著她。她看著營火,沉澱一天下來的情緒。和白天的繁忙不同,此時在她心裡冒出些許寂寥。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想到今年也許是最後一次和設樂渡過學校的文化祭,卻沒辦法好好一起逛校內的展出,便一陣感傷湧上心頭。

「怎麼了?幹麻一副難過的樣子?」

「覺得有點可惜。今年沒辦法跟學長一起逛校園,去年也因為很多事情根本沒什麼走在一起的時間。明年學長這時候大概會忙得沒有時間回來吧?想到今年也許是最後一次和學長參加文化祭了,就覺得,很可惜。」

「那麼,」設樂對紗音伸出手說道:「來跳舞吧。」

紗音先是睜大眼睛,隨後輕笑著,將手交給設樂時細聲說:「學長安撫人的方式還是一樣不高明吶。」不過,她並不討厭這種以行動代替言語的作法。只見他瞪了紗音一眼後,領著她踏入準備跳舞的人群中。

後夜祭最後一項活動開始了,學生們圍著營火,隨著音樂起舞。

大概才過了幾分鐘,兩個人又離開了跳舞的人群,走到操場邊緣。一開始誰都沒說話,靜靜看著營火旁的人們,聽著他們嘻笑的聲音。

想到明年大概剩下自己一個人咀嚼後夜祭時的寂寞,紗音遲疑地開口:「……學長?」

「什麼事?」

「會改變嗎?」

「妳沒頭沒尾的在說些什麼?」

「學長明年就要畢業了對吧,所以在那之後,在學校裡就見不到學長了;我們之間也會改變嗎?像是突然就失去聯絡之類的……。」總不可能要設樂不要畢業,他有他想要走的未來,不是她可以阻止的事。

「不可能沒有改變。」設樂回答:「至少,我以後待的地方也沒辦法看到妳。」他一如往常冷靜地說出事實。他並不是不能理解紗音在想、在害怕的事情;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聖司學長?」

「自從遇到妳之後,當然生日是特別的日子,但平日已經變得沒有辦法區分哪一天是比較特別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樂趣。我都沒要妳因為日後可能變得無趣的日子負責了,妳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本來的感傷,被設樂一句話給打亂,她嘟起嘴巴:「啊,那是我的錯嗎?」

他繼續說道:「不過,今天也只是比較忙而已,不管是明天或後天,一通電話就能夠聯絡到對方,這一點是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的。為什麼,總是要用畢業與否來做區別?」

聽完設樂的話,她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種事,妳也知道吧?」

「說的也是。學長,謝謝你。」她拚命抑制住落淚的衝動,輕聲說道。剛才設樂的話,對她來說就像是光芒般將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其實對我來說,自從遇到妳開始就已經是改變了……也幸好是在這裡遇到妳。」

「學長?」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現在不想提起以前的事。」

紗音帶著未解的疑惑中斷了對話,她願意等到設樂自己開口提起現在所有無法說出口的話。

學校的後夜祭在一片笑語聲之中落幕,屬於她和祐一等團員之間的後夜祭則還沒結束。

文化祭後過沒多久,設樂便告訴紗音他決定重拾鋼琴,重新回到古典音樂世界的決心。此為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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